老頭兒幾乎是風速起身，直接沖到桌子前，手裏還拽著一個超大的碗。

溫暖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麽叫風卷殘雲。

老頭兒用筷子的速度，快如拈花。

舌尖上不斷爆開的鮮，香，麻，辣，讓老頭兒越吃越興奮。

一邊吃，一邊不斷的讚嘆著：“好吃，好吃……”

溫暖明明做了四五個人的量，可是一眨眼，就被老頭兒全部消滅了。

她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去叫夜北冥過來吃飯。

飯桌上，就剩下一水兒的空盤子了。

溫暖覺得，今天晚上應該不用洗碗了。

“真好吃。”老頭兒滿足的撫著肚皮，一臉的愜意。

洗手回來的夜北冥，看著桌子上的空盤子，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起來。

自己采藥回來，就是去洗了個手的功夫而已。

“這女娃娃的手藝，可真好。”老頭兒找了根兒竹簽兒，剔著牙說道。

“吃那麽多，也不怕撐死自己。”夜北冥黑著臉說道。

“我有特制的消食丸兒。”老頭兒橫了夜北冥一眼，然後往自己嘴裏丟了一個黑紅色的藥丸兒，一邊嚼一邊說道：“我這般舉世聞名的神醫，若是把自己撐死了，豈不是要讓別人笑掉大牙？”

“舉世聞名？”夜北冥冷哼一聲：“你終日窩在山谷中，對外面的世界不聞不問，舉世聞名又有什麽意義？”

“你小子少拿話來激我。”老頭兒悠哉的嚼著消食丸兒，說道：“我既發誓不出谷，就堅決不出谷，你不用費心思了。”

“前輩當初，是為什麽要發誓不出谷呢？”溫暖坐到石凳上，雙手托著下巴，好奇的問道。

老頭兒看了溫暖一眼，說道：“這話說起來可是有點兒長，你想聽？”

溫暖點點頭。

自己總要知道癥結所在，才能見招拆招吧。

老頭兒清了清嗓子，臉上醞釀出豐富的表情。

溫暖立刻坐正身子，擡頭看著老頭兒。

“就是我和一個老頭兒打賭兒，誰輸了誰就待在這個山谷裏，永遠不許出谷，然後我輸了。”老頭兒說道。

溫暖楞了一下，疑惑的看著老頭兒，問道：“完了？”

老頭兒點點頭。

“前輩不是說，話很長嗎？”溫暖抿了抿唇，問道。

“難道這句話還不夠長？”老頭兒反問道。

溫暖忍住想要動手的沖動，深呼吸一口，盡量語氣平靜的問道：“前輩賭得什麽？”

老頭兒揉了揉肚子，又摸了摸脖子：“故事太長，容易口幹，回憶往事，太耗費體力。”

溫暖秒懂，然後起身道：“前輩稍等。”

“女娃娃不錯，長得好，廚藝好，人也聰慧，怎麽就便宜了你小子呢？”老頭兒擡眸看了夜北冥一眼，咬著竹簽兒說道。

“羨慕？”夜北冥冷哼一聲：“那你出山去找一個啊。”

老頭兒的眸底，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，不過瞬間就恢覆正常：“你不要枉費心思，我說不出山，就不出山，就算是這方天塌下來，我也不會動地方的。”

“這般，豈不是白費了你一身舉世無雙的醫術？”夜北冥在老頭兒面前，極少用這樣認真的語氣：“外面瘟疫肆虐，人心惶惶，每天都有人死去。可是那場瘟疫對你來說，不過就是舉手之勞，就可以挽救很多人的生命，不是常說醫者父母心嗎？”

“激將法不管用，就又來打感情牌嗎？”老頭兒瞥了夜北冥一眼，說道：“我說了，你不要枉費心思，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出山的。”

這時，溫暖提著一個食盒過來了。

遠遠的，老頭兒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兒。

“女娃娃，這裏頭是什麽？”老頭兒立刻勤謹的過去，接過溫暖手裏的食盒，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，問道。

“總不能白聽前輩講故事吧，自然是給前輩準備了潤喉甜酒的和各種小零嘴兒。”溫暖打開食盒蓋子，那股濃郁的香氣就更折磨人了。

溫暖端出幾個碟子，碟子裏的糕點擺放的整整齊齊的。

還有一截兒青翠欲滴的竹筒，環繞著淡淡的酒香。

這些，都是溫暖剛剛去做的。

當然，材料是提前就準備好的，她本來就打算著做點兒宵夜的。

“這都是什麽？”老頭兒看著碟子裏，宛如一件件藝術品的糕點，咽了一口唾沫問道。

“這是焦糖布丁，這是千層酥，這是芙蓉糕，這是冰葫蘆。”溫暖挨個兒介紹道：“這都是很好吃的飯後甜點，甜而不膩，香酥可口。再配上這竹筒清酒，最適合朋友坐在一起談天說地了。”

“你這女娃娃手真巧。”老頭兒拈起一個冰葫蘆，放進嘴裏一邊咀嚼，一邊讚嘆道：“豬油的肥香，居然可以和玫瑰醬的甜香，如此好的融合在一起，入口松軟微脆，肥美甜香，真是好吃。”

溫暖笑笑：“前輩喜歡就好。現在有的吃有得喝，前輩繼續講故事好不好？”

“好吧。”老頭兒抿了一口竹筒清酒，嘴角的笑意都快揚到天上去了：“看在這麽美味兒的飯後甜點上，我就再仔細和你說說。”

“那個老頭兒，算是我師弟，人長的比我醜，醫術也比我差，簡直沒有任何可取之處。”老頭兒說道：“因為一件……”

老頭兒抿了抿唇，頓了一下，這才含糊帶過：“因為一件事情，他提議鬥醫，誰若是輸了，誰就永遠留在山裏，永遠不出來……”

也永遠不見她。

“你不是說他的醫術比你差嗎？那你怎麽還會輸？”夜北冥冷不丁兒插了一句，瞥著老頭兒說道：“吹牛皮都吹的前言不搭後語。”

“你還想不想繼續聽了？”老頭兒立刻白了夜北冥一眼，語氣硬邦邦的。

溫暖立刻伸手掐了一下夜北冥的胳膊，然後對著老頭兒笑笑，說道：“他這是嫉妒前輩呢，前輩別理他，繼續說，我都好奇死了。”

夜北冥被溫暖警告過，這才強壓下已經頂到喉嚨口的話。

那幾年，他和老頭兒頂嘴頂習慣了，剛剛的那種話，不過就是下意識的行為。

可是眼前，是他們有事兒要求他。

算了，等疫情過去之後，自己再來和老頭兒好好“理論理論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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